那是河西战场上,从她身上取下的,那是罗成射向高阳的箭头,被她带回了长安,带在了身边。
吕震推门而入,袍角沾着外面的寒气,他看着女儿的侧影,再次重重叹了一口气:“有容,苏家的聘礼,今日已经全都送到了,极为豪横。”
吕有容没回头,指尖只是摩挲着箭簇的棱:“嗯。”
“汝阳王、淮南王、广陵王全都遣人送了贺帖,说要亲自来观礼。”
吕震的声音沉了下去,“他们不是来贺喜的,是来看热闹的,是为苏家撑腰的,是来看……高阳敢不敢来。”
“嗯。”
吕有容依旧淡淡应了一声。
“如今,我吕家收了聘礼,此事板上钉钉,整个长安都惊动了,这件事不好收场了……”
“祖父。”吕有容终于转过身,烛火在她眸子里明明灭灭,“您知道罗成那支箭射来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吕震一愣。
“那时候罗成的箭射过来,我其实什么都没想。”
吕有容忽然笑了,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我就觉得,不能让他死。”
“他这个人,看着精明得像只狐狸,其实蠢得很,总以为自己能算计一切,却不知道,有些事是算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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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会来的。”
吕震走到她面前,看着孙女眼底那抹耀眼至极的光,忽然觉得喉咙发紧:“三天了。”
“苏家送了聘礼,开始搭喜棚了,整个长安各大世家都要收到请柬了,宗室亲王要来,世家豪族要来,他要是想来,早就该有动静了。”
“有容,他不会来了。”
“事情这般发酵,他怎么可能会来?他面对的是半个朝堂的藩王,是你祖父手里这兵权带来的猜忌,他辞官是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来呢?”
“因为他欠我的。”
吕有容打断吕震,声音不高,却极为坚定。
“那支箭,不是白挡的,他高阳是什么人?是宁肯掀翻桌子也不肯吃亏的主儿,他欠了我的命,欠了我的情,想赖掉?”
吕有容忽然站起身,走到窗边,她望着夜空里那轮被云遮了一半的月亮。
“他这个人,是属狼的,看着蔫了,其实是在等时机,您以为苏家闹得越大,藩王来得越多,仇人来的越多,想要发难的人越多,他就越不敢来?”
“错了。”
“这满城的红绸,这扎堆的藩王,这全长安的眼睛,对他来说,不是阻碍,是戏台。”
“他就是那种人,越是人多,越是难搞,他越要跳出来,告诉所有人,这出戏,得按我的本子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