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那种人,越是人多,越是难搞,他越要跳出来,告诉所有人,这出戏,得按我的本子唱!”
吕震怔怔地看着她,这个从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浑身是棱角的孙女,此刻脸上没有了逼婚时的决绝,只有一种近乎通透的笃定。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吕有容刚学骑射时,摔了胳膊,青紫了一大片,却咬着牙非要再骑一次,说“怕了一次,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原来,她从未变过。
吕震不说话了,转身离去,暖阁里又剩了吕有容一个人。
她重新坐下,打开那本被翻得卷了角的话本,那是高长文写的最“香艳”的那一版。
抛开一些看的令人眼红的内容,她指尖缓缓划过“河西挡箭”那段,高长文写得乱七八糟,却在结尾加了一句:“女子虽弱,为爱则刚,纵万箭穿心,亦要护他周全。”
“蠢才。”
她笑着骂了一句,眼眶却有点热。
窗外的风更紧了,吹得喜棚的骨架咯吱作响。
远处传来苏家燃放烟火的声音,一朵朵炸开的光,把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吕有容合上书,走到窗边,这次她推开了整扇窗。
冷风灌进来,吹动她的发丝,她却像没察觉一样,仰着头看那些转瞬即逝的烟火。
“高阳,”她轻声说,像是在跟空气对话,又像是在跟那个藏在暗处的人下战书,“你要是敢不来,我就真嫁了。”
“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可我知道,你不会的。”
吕有容忽然笑起来,并不是那种被逼到绝路的惨笑,就此认命的笑,而是带着一点狡黠、带着一点骄傲的笑,像个笃定自己能赢的赌徒。
“你欠我的,总得亲自来还。”
“用你的疯,你的狠,你的不管不顾……”
她的声音融入风中,眼底的光芒却比烟火更亮:“我信你会来,我的意中人,不是脚踏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
“但他,定不会让我失望。”
夜风吹散了她的话,却吹不散她眼底的光。
远处的烟火还在继续,暖阁里的烛火也还在跳,像两颗遥遥相对的星,在各自的轨道上,等着相撞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