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泉州,水师提督衙门。
提督陈麟,刚刚从吕松岛回到泉州,正用冷水擦洗着被海风吹得皲裂的脸庞时候,一名亲兵捧着密匣快步走入,神色凝重。
陈麟看到密匣上的特殊印记,眼神一凛,立刻屏退左右。
展开谕令,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字。
当看到“小早川隆景”这个名字时,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拳头狠狠砸在桌案上:“好个倭狗!竟敢打天朝的主意……”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走到悬挂的海防图前,手指在泉州湾、金门、厦门、澎湖等关键节点上重重划过:“来人。“
一名亲兵进来:“军镇……”
“传我将令,自即日起,所有战船取消休整,轮班巡弋!哨船前出至东引、马祖一线,日夜了望!岸防火炮阵地,全部实弹待发,炮手三班轮值!各卫所屯军,取消休假,沿海渔村、港口,加派巡丁,盘查生面孔!”
“动作要快,动静要小!谁敢走漏半点风声,军法从事!”
“是,军镇……”
类似的场景,在登莱、南直隶、广东等沿海重镇几乎同时上演。
文官系统的巡抚、知府们接到密旨后,无不惊骇莫名,强作镇定地开始秘密调动资源,整饬保甲,清查户口,囤积物资,同时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市面的平静。
而武官系统的总兵、提督、卫所指挥们,则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眼中燃烧起压抑多年的战意。
他们立刻行动起来,水师战船扬帆出海,哨探如同离弦之箭撒向广阔的海域,岸防炮台褪去了炮衣,黑洞洞的炮口在阳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卫所军士的操练陡然加码,喊杀声在营寨内回荡,却被高大的围墙隔绝……
整个大明万里海疆,表面上依旧商船往来,渔歌唱晚,一片祥和。
但在平静的海面之下,在坚固的炮台之内,在森严的军营之中,一张无形而致命的巨网已经悄然张开,无数双警惕的眼睛死死盯着东南方的海平线,等待着可能出现的倭寇帆影。
与沿海的紧张肃杀不同,京师朝堂之上,对于倭寇即将大举入侵朝鲜的消息,反应却相对“迟钝”。
当然,这也是朱翊钧有意为之。
兵部尚书方逢时按照皇帝和戚继光的授意,只以常规公文形式通报了“倭国异动,或有侵扰朝鲜藩属之可能”,要求户部、工部酌情预备粮秣、军械支援朝鲜,语气平淡,并未渲染大战将起的氛围。
大部分不知内情的文官,对此并未太过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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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倭寇?不过是蕞尔小邦的纷争,天朝自有藩篱李成梁在彼,何须大惊小怪?
朝议的焦点,依旧围绕着漕运、赋税、航海路,官立梦学等重大“国计民生”之事。
然而,靖国公、兵部尚书戚继光突然离京南下的消息,却是让在京官员摸不着头脑了……
万历十七年,十月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