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猜测那些蠢货的想法,之前他还有些耐心,不想把事情弄的过于粗暴,毕竟立国以来,已经连番出现大案。
他都不用想就能知道,很多人私下里都觉着皇帝在清洗前朝旧人。
户部高慎一案,震慑的是关西高门,后来的长安书院一案,科举舞弊案,针对的基本上都是伪唐降人。
现在呢,开始上演卸磨杀驴,兔死狗烹的戏码了?
李破暗自咬牙,尉迟信,真有你的。
此时李破不再犹豫,“兵部尚书尉迟信,不体君心,不察兵事,自任兵部尚书以来,才具平平,政绩堪忧,部务淆乱,宵小横行,诏去职夺爵,令其闭门思过,再行任用。”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李破便不再打算跟人商议,既然做了就要把事情做绝,“诏尚书左仆射李靖暂领兵部事。
诏代州行军总管屈突通回京。
诏左御卫大将军尉迟偕回京述职,接诏之日起立即启程,不得有误。
诏右御卫大将军步群暂领河北各部大军军务。
诏兵部侍郎窦轨回朝述职……”
一连串的诏令回荡在太极殿中,传入范文进等人的耳朵里,让他们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
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封兵部呈文眼瞅着就要引起滔天巨浪,臣下们战战兢兢间,都觉得一股凉气从心底升起。
尉迟要君是恒安镇军老人,任职兵部尚书多年,皇帝宠重朝野尽知,一步踏错,当即就被夺职削爵,算是开了先例……
一如李破所料,向尉迟信下手,引起的动荡绝对不比赐死长孙顺德要小,甚至犹有过之,下手轻了不成,下手太重后遗症也会非常麻烦。
分寸之间极其不好把握,李破恼怒之间,恨不能当即砍了尉迟信的脑袋,他这会是真的体会到了开国之君面对开国功臣们时的纠结了。
之前想的再好,说的再漂亮,当到了关键时刻,你若是狠不下心来,那就是对自己打下来的江山不负责任。
尉迟信为何敢把呈文送交省中?不定就在皇帝念旧这几个字上面。
李破对开国功臣们向来优容有加,每每说起也是些有始有终的话,名声得了不假,可也难免让人产生错觉,他不会拿功臣们开刀。
此时李破表情愈加冷硬,他本就不是个多情之人,只不过是平日伪装的好罢了,如今一旦卸下虚伪的装扮,那种从里到外的冷漠也就展现了出来。
李破冰冷的目光从殿内臣下们的身上扫过,轻轻拍了下桌案,“兵部侍郎唐俭,深怀异志,联结党羽,搬弄是非,有不臣之心。
诏即捕拿,交大理寺从重议处,诏羽林郎将阿史那荣真,罗士信,抄灭家族,刑问党羽,三代之内,若有一人得脱,唯羽林卫是问。”
孙伏伽今日不在殿中值守,范文进左右看看,心中道了一声倒霉,只能硬着头皮进言道:“陛下,这是不是有些重了?”
如果换了孙伏伽,此时一定会说此等大事,不经众人商议,不经有司审理,直接以皇命为之,极为不妥。
可在范文进嘴里说出来,只是有些重了,并不认为皇帝的行为有何不对之处。
李破冷声道:“兵部这些人视军国重事如儿戏,朕好言好语分说,他们只当耳旁风,执意乱我军心,扰我赏功重事。
难道等河北各部大军鼓噪而起,朕再问罪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