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官佐都是士卒,队将上下基本全是老卒凭战功打出来的,所以几十年的锤炼,宋军的基础是最扎实的。
哪怕是在战况最恶劣的时候,只要不是摊上了范文虎这样的畜生,所有宋军主力都能奋战到底,死至最后一人。
当角音不再清澈,低沉的号音里蒙古大军潮水般退去。
返身回营,一身是血的我掀开面甲,黯然下马。
本就疲敝的军中不能再这样打了,我很清楚,只要蒙古人再来一趟,我们就败了。
再来?
做梦
再来能赢,但蒙古大军,特别是陷在前面的蒙古铁骑在乱军中几乎可以视作全部舍弃,前面垮掉的蒙古步军死伤将不可计。因为在这块狭小的山地,一旦前面垮了,迎头乱军撞上来后面的根本续不上去。
所以,对这种伤亡代价根本不感兴趣的蒙古人当场选择撤退。
蒙古人换了另一种办法,围困。
走过军前,山坡上烟雾飘散的军帐前,燃烧的火盆边掀开衣甲的宋军将官坐在那里,不远处青龙肃立,深深的创口还在汨汨流血。
身边兄弟伸手递过酒壶,南宋将军一把接过狠闷一口,火盆边捡起烙铁的同族狠狠摁下。
呲的一声,未及咽下的酒噗的猛喷出来。
血肉焦糊味漫过鼻翼,我定定的看着,看着。
接下来的战斗里,本军据守营寨,因伤亡太大,我已无力再率军出战。
蒙古人并不强攻营寨,他们打的异乎寻常的谨慎,因为知道寨子里这个不好对付,强攻只有更加恐怖的死伤。
到最后蒙古人实质上很看得起我,在蒙古人的眼中,战场上把我当普通宋将对待,是不可饶恕的愚蠢。
于是,他们将围困一词,发扬到了极致。
后路横绝,颗草无援,死死围困,连出去取水的军卒都会遭到疾驰围射。
一滴水我都不会给你
一天不行?是不行,我五天,十天,一步步的加。
这一招掐准你了,知道你没多少粮食,你南人都被打空了,后路一截你哪来那么多粮草!
我他妈困死你!
我不打你,打不过我认,你厉害,有种,你重骑冲我,我饿你三天,还冲吗?
冲不了
饥饿之下,我们连披动铠甲都是奢望。
家国已尽,矢尽援绝
这就是我那一天最后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