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震海端坐在太师椅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眼皮微垂。
上次在茶楼,暗中看到苏震海去解决了冲突,但没有近距离看,只知道是个身材魁梧的人。
这次,近距离看,古铜色皮肤,浓眉,眼睛略圆,双眼皮很深,眼角纹路如刀刻,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一些。
颜如玉从容自若:“……令郎之症,我二人不才,于医道一途却也有几分独到见解,或可一试,为苏城使分忧。”
苏胜胜站在父亲身侧,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期盼与焦急,闻言立刻附和:“是啊爹爹,再试试吧……”
苏震海终于抬起眼皮,目光锐利,毫无波澜地落在颜如玉身上,带着一种审慎的打量。
“医术极好?”他开口,声音沉缓,带着久居上位的漠然,“胜胜年幼,见识浅薄,易被表象所惑。
我苏家延请的名医大家不知凡几,皆束手无策。二位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
他语气里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犬子之病,不劳二位费心。我自有分寸。”
直接,干脆,甚至懒得稍加掩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怀疑与轻视。
颜如玉脸上的笑意淡了些,霍长鹤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一分。
苏胜胜扯住苏震海的袖角,声音里带上了恳求:“爹爹!您就让他们看看吧!万一、万一他们有办法呢?哥哥……”
“够了。”苏震海断然拂开她的手,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事已定,不必多言。”
苏胜胜被斥得眼圈一红,悻悻然闭了嘴,只求助似的看向颜霍二人,眼神里写满了无奈与歉意。
颜如玉与霍长鹤对视一眼。霍长几不可查地微微摇头。
颜如玉也不再坚持,唇角重新弯起浅笑:“既如此,便是我等冒昧打扰了,告辞。”
苏震海从鼻子里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眼前两人无足轻重。
苏胜胜连忙道:“我送送颜姑娘和霍公子。”
颜如玉颔首,与霍长鹤转身。
苏胜胜赶紧道歉:“二位,别介意,我父亲是被失望伤透了心,不敢再有希望,这样,你们先回院子休息,我再和他好好说说。”
苏胜胜转身回书房。
霍长鹤声音低沉:“苏震海拒绝得太过刻意,苏胜胜的求情也流于表面。”
颜如玉沉默片刻:“那我们就回去看看。”
“现在?”
“现在。正是听一听幕后真言的好时候。”
夜色已浓,寒月孤悬,星光黯淡。
霍长鹤和颜如玉悄无声息地掠过重重屋脊,避开偶尔走过的守夜人,向着书房潜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