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吗?”宁陾的声音带着一种引导的魔力,“浊物自有其重,终会沉淀。。。。。。。
为君者,无需亲手去一一剔除每一粒尘埃,那样只会搅得周天寒彻,自己也筋疲力尽。
你要做的,是提供一个静置的容器,定下规矩,划清明暗,然后耐心等待。”
“忠直之臣,如同这水的本质,是根基,是容器,承载一切。
他们或许固执,不懂变通,但能守住底线,匡正君失。
你要敬之、信之,但不可全信,需防其过于刚直而折。。。。。。”
“能臣干吏,如同能让水流动起来的力量。
他们或许有些贪念,有些圆滑,如同水中的些许杂质,但只要在可控之内,能用其才,办成实事,便是有用之物。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只要他们能办事,且不过分,些许瑕疵,可以容忍,甚至可以利用其欲望,驱使他们去完成那些清流不愿沾手。。。。。
却又必须有人去做的脏活、累活。”
“至于奸佞小人。。。。。。”宁陾的目光再次落向碗底那层沉淀的香灰,“他们如同这沉渣,看似无用,甚至有害。
但你要明白,有时候,你需要他们去充当耳目,去替你做一些你不能亲自出手的脏事,去平衡朝中那些尾大不掉的清流势力!
让他们互相牵制,彼此消耗!
如此,你的皇位,才能坐得稳!”
宁郢听得心神剧震,他从未想过,帝王心术竟能如此冷酷而又精妙。
“取其长处,物尽其用!”宁陾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让忠臣为你守江山,让能臣为你办实事,让。。。。。奸佞去替你咬人,去当靶子!
让他们彼此制衡,谁也离不开谁,谁也奈何不了谁,最终他们的命运,都攥在你的手里!
他们的价值,都由你来判定!”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朝堂之上的每一个人,都是你手中的水与舟。
你要做的,不是追求绝对的清澈,也不是放任彻底的浑浊,而是掌控这碗水!
让它既能映照出你的威严,又能按照你的意志,或静或动,或清或浊!”
话音未落,宁陾猛地一阵剧烈咳嗽,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下去,脸色瞬间变得灰败,只有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
“父皇!父皇!”宁郢惊慌失措,急忙上前扶住。
宁陾抓住宁郢的手腕,目光格外锐利:“记住!
这碗水拿稳了。。。。大炎便还有一线生机。。。。。。
绝不可让任何一方。。。。做大!
朝堂人心之乱,能用则用!不分清浊!
而这碗水端久了难免会觉得累,容易使得水洒出来。
所以有时候要学会放下,切莫像父皇这般,宁真走后朝堂就成了朕的一言堂,大炎在朕手上谨慎了大半辈子最终在最后犯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