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府议事厅内,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钱得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事情的经过。
他那张平日里精明到能算出针尖上利润的脸,此刻皱成了一个苦瓜。
“将军,您是不知道啊!那太原张家,简直就是一群不讲道理的强盗!”
他激动地挥舞着肥胖的手臂,唾沫星子横飞。
“咱们的商队把盐运到太原,说好了是合作。他们负责在并州地界分销,咱们七他们三,白纸黑字契约都签了!”
“可谁想到,盐一到他们手里,他们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们说在太原得按他们的规矩来。他们要占七成,剩下的三成,还要用他们自家粮行里那些发了霉的陈粮来抵!”
“我派去交涉的伙计,差点被他们打断了腿,他们还放出话来,说镇北关的手再长,也伸不到他们太原府去!”
“说您要是敢派兵,他们就立刻把盐全都倒进汾河里,让咱们一粒都捞不着!”
钱得发越说越气,一拍大腿:“这哪是做生意,这分明是把刀架在咱们脖子上抢钱啊!”
“将军,这口气咱们可不能咽,这要是开了先例,以后幽州李家,冀州王家,都有样学样,咱们这北境平安保险,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操他娘的!”赵勇听完,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叮当作响。
“反了他们了,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将军,您下令吧,给俺三千铁骑,俺现在就去踏平他娘的张家坞堡,把他们家主的脑袋拧下来给您当夜壶!”
“老赵,别冲动。”李显扬皱着眉头,在屋里来回踱步。
“太原张家,是并州第一大族,在当地盘踞了上百年根深蒂固,他们的坞堡修得跟个小城一样,家丁护院数千人,强攻不易。”
“更重要的是,他们和朝中不少官员都有姻亲关系。我们要是大张旗鼓地派兵过去,就等于给了朝廷口实。”
“到时候,都不用皇帝下旨,光是并州附近的几个州府,就能凑出一支平叛大军来围剿我们。我们这是出关作战,后勤补给线太长,非常危险。”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到咱们头上来?”赵勇急得抓耳挠腮。
议事厅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坐在主位上,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李琼。
李琼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富有节奏的笃笃声。
他在思考。
赵勇的方法太蠢,后患无穷。
李显扬的顾虑很对,但过于保守。
这件事,既不能大动干戈,又不能善罢甘休。不仅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更要用一种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把规矩这两个字,用血刻在所有人的心里。
他需要一次精准、高效、且极具震慑力的外科手术式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