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并未回头,目光仍旧停留在张诚等一众士子身上。
“那你觉得,我辈儒修应该做什么?或者说,我辈儒修的使命是什么?”
中年文士怔了怔,但还是不假思索道:“回老师,自然是研修典籍大道,明心见性,传承学问,保大延百年繁荣。”
“你说得都不错。”老者微微颔首,“可我们又该如何保大延百年繁荣呢?”
“当然是为大延培养出明世之君、治世之臣。”中年文士毫不犹豫,“有此圣君,如此能臣,方能教化万民,礼乐昌明,四海升平!”
“可若是君王不明,朝纲混乱,奸佞当道,忠良受辱,我辈儒修又当如何?”
“这。。。”
中年文士一时语塞,他貌似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老者不再看那些年轻士子,而是转头看向中年文士:“你一定是在想,我辈儒修的使命只是为大延培养人才而已,至于如何治理国家,那是皇帝和大臣做的事情。”
中年文士被说中了心思,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文生,这便是我答应长空的理由。”
老者不再看那中年文士,而是转头继续看向那些士子。
“曾经,我于你的想法是一样的,专注于教化学子。
以为让他们通晓圣学古籍,让他们明晓了礼义廉耻,让他们懂得了之乎者也。
他们便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合格的治世能臣。
可事实往往与愿违。”
老者声音飘渺,充斥着叹息与感慨:“圣学古籍可以被他们歪扭曲解,礼义廉耻可以被他们抛之脑后,之乎者也更是成为口头禅。
不是每个人都能一直恪守本心,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言行一致。
曾读书习字时的初心,曾经发下的宏愿,也早就成为过往云烟。”
中年文士默然不语。
这些,以往的他从来都没有思考过,也从来都没有注意过。
“那楼敬明,当初与你一同研习圣籍,在国子监时何等的惊才艳艳?
诗作,经义,策论,你们无人能出其右。
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以为他将会是个忠君恤民的能臣,名臣。
可结果呢。。。”
老者声音带着悲痛,带着自责:“他竟然与北齐勾结出卖国家,来换取自己的利益。
更是为了一己之私,坑杀数万无辜流民!
这是他一个人的错吗?
我们只教了他所谓的礼义廉耻,所谓的圣学古籍,所谓的之乎者也。
教他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大官。
却没有教他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