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笑着告饶:“哎呀,我的错我的错!以后一定常来向钟书记汇报工作!”
说笑间,钟潇虹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两名干部,语气自然地吩咐道:“小张,,你先去忙吧。我和朝阳县长是老同事了,我们自己聊聊就行。”
那年轻干部识趣地点头离开了。钟潇虹又对旁边一位一直安静跟着的、看起来像是秘书的年轻女干部说道:“小龙,你去小会议室,把区交通局刚报上来的那份关于防汛公路补贴资金的申请材料拿过来。我和李县长汇报,不坐会议室了,显得生分。”
“好的,钟书记。”那位被称作小龙的女秘书应声快步走向大楼。
钟潇虹这才转向我,语气转为工作模式,带着几分熟稔的抱怨:“走吧,去我办公室坐。你李县长一个电话打给令狐区长,区长一个指示下来,我这下午可就为你这事忙活开了。你说你们东洪那笔钱,搞得我们区里上下不安生。”
我跟着她往大楼里走,闻言略带诧异地问道:“怎么,这事现在归你分管了?我记得你在区里不是主要抓党群吗?”
钟潇虹说道:“光明区三个副书记,分工哪有那么死板?常书记和令狐区长安排我临时牵头协调一下这事。特别是你今天上午那个电话之后,令狐区长高度重视,特意让我来跟你对接落实。我可是把你的事当大事来抓的。”
我连忙表示感激:“哎呀,真是太感谢了!有潇虹书记你亲自出马,我心里这块石头总算能落地一大半了!这事要是能顺利解决,我得好好感谢你!”
“感谢的话先别说那么早,”钟潇虹摆摆手,引着我走进电梯,“事情没那么简单。待会儿看了材料你就知道了。”
来到钟潇虹位于五楼的办公室,我发现这里收拾得异常整洁干净。办公桌宽大光亮,几乎能照出人影,文件资料摆放得井井有条,地面一尘不染,窗台上的几盆绿植也生机勃勃,看得出日常打理得非常用心。
我不禁赞叹道:“潇虹书记,你这办公室收拾得可真讲究!比你当年在临平县的办公室可是上了好几个档次啊!看来到了区里,标准就是不一样了。”
钟潇虹闻言笑了笑,指了指正在一旁沏茶的女秘书小龙:“我可没那么多讲究。主要是小龙几个同志特别细心负责,眼里有活,根本不用我多说,就把这里收拾得利利索索的。搞得每次有领导来,都要夸几句,反倒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笑道:“这说明你领导有方,带出来的兵素质高嘛。”
正说着,办公室门被敲响,刚才那位小龙秘书抱着一大摞厚厚的材料走了进来。那摞材料看起来分量不轻,七八个牛皮纸袋装得鼓鼓囊囊,小龙抱着它略显吃力。
我下意识地想站起身帮忙接一下,但转念一想,这是在她的办公室,我作为客人太过主动反而显得急切,便只是坐着没动。
钟潇虹见状,半开玩笑地说道:“哎呀,李县长,你看我们女同志搬这么重的东西,你也不说搭把手?可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我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这时,小龙秘书已经将材料轻轻放在了钟潇虹办公桌旁的空椅子上,对着我们腼腆地笑了笑,便转身准备退出办公室,并顺手要带上门。
不知是出于长期养成的习惯,还是此刻微妙环境下的下意识反应,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站起身,看似随意地走到门口,将刚刚掩上一半的房门又重新推开了一些,嘴里说着:“屋里空调有点凉,开点门透透气,也暖和暖和。”
钟潇虹瞥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语气带着调侃:“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跟老领导张书记一个毛病,但凡和女同志单独在办公室谈事,门必定是敞开的。怎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我被她说破,也不尴尬,哈哈一笑掩饰过去,顺势走回座位,将话题引回正事:“咱们还是先看材料吧。这么厚一摞,到底是哪里卡住了?”
钟潇虹收敛了笑容,指了指那堆材料,语气带着些无奈和不满:“说起来我就来气。就为了这套申报材料,我们区交通局前前后后组织了十来个人,按照市交通局的要求,反复修改了三四遍,每次送过去,廖书旗副局长那边总能挑出毛病来,不是这里格式不对,就是那里数据需要再核实,要么就是哪个附件不全,一次次给我们打回来。搞得下面同志怨声载道,积极性都快磨没了。”
她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报告,翻了几页:“你看,这么厚的资料,里面涉及大量的数据和证明文件,照片还不能证明这路够烂的啊,要做到百分之百完美,一个字、一个标点都不错,哪有那么容易?省厅那边以往的惯例我也了解过,审核虽然也严格,但主要还是看主体内容和关键数据,哪有像廖副局长这样锱铢必较的?感觉他这不是在审材料,简直像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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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着,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廖书旗的这个做法,确实有些耐人寻味。按理说,这笔资金是省里戴帽下来的,市局更多的是履行转报程序,只要区里申报材料主体符合要求,没有原则性错误,就不应该如此刻意刁难。
钟潇虹继续说道:“我看啊,廖副局长现在是常务副局长,心思可能没完全放在具体业务上。丁洪涛书记一走,他大概觉得局长的位置唾手可得,做事更加求稳,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一点纰漏,影响了他的前程。所以对下面报上来的材料,能压就压,能拖就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反正钱已经到区里账上了,最急的难关已经过了,他自然就不那么上心了。”
她顿了顿,看向我,语气带着些意味深长:“所以啊朝阳,不是我们光明区不想尽快把钱拨付给你们东洪,实在是卡在市局这一关过不去。项目报告他们不收,拨款申请就无从谈起。我们区里也不好为了这事,直接去找臧登峰副市长汇报,那样显得像是越过廖书旗去告他的状。万一最后他还是当上了局长,我们区里岂不是平白得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