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地向前走。
午后的光透过斑驳的道旁高树,向前的人影与树影贴合后又分开,顾余生终究不太习惯把剑挂在腰上,他索性把剑扛在肩头,双手耷在剑上,剑穗晃动的剑柄上挂着一个摇晃的竹筒,他飘然英飒的身影,如同一缕风,吹动着少年们紧紧追随。
从一开始的窃语欢笑到走路渐长,越过座座群山,少年们语气渐少,因为他们意识到,这一条通往三宗的路,会很漫长,是对他们心性和耐力的考验。
时沙很老,大地广袤,时有修行者不断从空中遁行,或御剑,或驭灵舟,或控飞鸟,也有人高空悬停,低头看着浩浩荡荡带着三宗袖带的年轻人们,高傲地纵身腾云。
其飞也翩翩,其遁也如流星。
那掠空的身影,时不时让即将踏入修炼之路的少年们心怀激荡,畅想着未来。
斜阳陌陌。
当矗立在人间的巍峨古城最高的星楼也被山脉遮挡,行走了大半天的少年们早已气喘吁吁,他们一开始准备的清水已见底,路上已暗含干粮。
“道兄,前面山涧似有旧观。”
迟愚天性纯良,见斜阳已快落山,不免起了恻隐之心,他是天宗外门弟子,吃尽苦头,但他并不想让身后的这些小师弟们也吃苦,即便他们当中有些是要入地宗和人宗的。
“那就休息片刻。”
顾余生顺手把剑一斜,挂在剑格上的竹筒落在右手,他拨开塞子,咕咕咕把最后的水也一饮而尽,并放慢了脚步。
迟愚回头,看向有些走得面色煞白的弟子,并未多言,他左手掐诀,背上木剑森的一声响起,他腾空踩剑,向前方旧观遁去,虽然速度不快,却引得一众少年们心驰神往,大呼大师兄好飒。
顾余生也将手放在额间,看御剑略显笨拙的迟愚,前方有旧观,他去探查是否安全,足见其责任心之重。
片刻后,迟愚御剑而返,落地之时,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栽倒,被顾余生顺势拉住手臂。
迟愚面色微微涨红,目光一扫众人,朗声道:“诸位师弟,我本欲展御剑术,奈何资质平庸,御剑未纯熟,见笑了,我们到前方旧观暂歇一二,若是大家精神好,我们再星夜兼程。”
“是!”
出乎意料的是,一众少年并未嘲笑,反倒打起精神,朝着山涧对面的道观奔去。
待众人皆在前,他才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面对顾余生。
顾余生平步向前,和迟愚并排而行,斜阳落在他的侧面上,他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刚入门修行时,众人皆有功可练,我时常羡慕不已,每次仰望天空时,都会看见御空的诸位师兄师姐和长老们,后来我遇见了恩师,他教我数月修行,在练剑之初,让我日日从谷登于高山,故而也未有御空遁剑之能。”
“多谢道兄开解。”迟愚释怀心结,朝顾余生做了个道揖,再次御剑而起,腾在众少年之前,“快些,再走快些!”
顾余生压在后面,看前方张之洞,张怀素他们的奔跑在夕阳下的身姿,不知不觉间也步履轻盈,紧紧跟在后面。
这一刻,他眼眸深处的暮气沧桑,仿佛被少年心血洗涤,不再有岁月的尘埃。
“师侄,我很少见你这般高兴。”
叶芷罗的声音响起,顾余生手托青莲,脸上洋溢着笑容。
“师叔,你还没说你捅了多大的篓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