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悲伤并未停止,但一种前所未有的、更汹涌的混乱情绪瞬间将她淹没。
他为什么给她纸巾?
他那转瞬即逝的眼神。
为什么那么复杂?
那句丑死了,是纯粹的嘲讽,还是一种笨拙到极致的安慰?
他为什么走得那么快?
像是在逃避什么?
那张和程默一模一样的脸。
为什么会在那一刻,流露出一种让她心脏揪痛的、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以及。。。。。。熟悉感?
无数个为什么在她混乱脆弱的心房里疯狂冲撞,那颗由陈博士精心设计、被张杭亲手埋下的疑惑的种子,在这一刻被泪水彻底浇灌,疯狂地破土而出,扭曲生长,瞬间缠绕了她整个心房。
她握着那方价值不菲的方巾,像握着一个滚烫的、充满危险的谜题,茫然无措。
“清浅!天啊!你怎么坐在这里?”
黄钰彗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她显然是接到了消息匆匆赶来。
她快步跑到林清浅身边,蹲下身,心疼地想要扶起她。
“快起来吧!”
她用力搀扶起虚软的林清浅,目光再次扫过那方巾,语气带着刻意的、小心翼翼的惊讶和试探:
“这是张总的?”
“清浅,你可能不知道,上次我听他说,他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了,觉得烦得要命,说以前。。。。。。嗯。”
她适时地收住话头:
“总之,他居然给你这个?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黄钰彗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林清浅摇摇欲坠的心防。
最讨厌女人哭却给了她纸巾?
那生硬话语背后,那仓促逃离的背影背后,那转瞬即逝的复杂眼神背后到底是什么?
混乱的旋涡中心,那颗名为“张杭”的黑色星球,引力骤然倍增。
那方带着张杭指尖温度与冷冽气息的方巾,被林清浅像藏匿罪证般塞进了背包最深处。
可它散发出的无形力量,却日夜灼烧着她的掌心,穿透布料,烙印在混乱的心湖里。
黄钰彗那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的低语,更是在耳边反复回响,为那短暂的、充满矛盾的交锋披上了一层神秘而危险的纱。
张杭的形象在她心中裂开了一道难以弥合的缝隙,冷酷的纨绔表象下,似乎隐藏着某种她无法理解、却本能地被吸引的深渊。
她开始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