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儿子那毫不掩饰的狂喜与野心,宁宇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冷却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失望和了然。
“哦?依你之见,为父当时,该如何应对?”
宁川不假思索:“自然是叩谢天恩,顺水推舟,接下传国玉玺与诏书!
父王,名正言顺啊!”
“然后呢?”宁宇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然后?”宁川一愣,随即兴奋地规划起来,“然后父王便可登基称帝,整合朝野力量,以您的威望和手段,必能凝聚人心,击退东陵!
届时,我大炎在父王手中,定能中兴。。。。。。”
“愚蠢!”宁宇一声低喝,如同冷水浇头,“然后,你我就是众矢之的,死无葬身之地!”
宁宇语气冷漠:“陛下为何在此时提出禅位?
是真觉得我宁宇德才兼备,足以托付江山?
不!他是看到了宁郢难堪大任,看到了大炎危如累卵,他是在行最后一搏,将这烫手的山芋,将这必输之局,连同宁氏可能亡族灭种的风险,一并甩给我!”
“我若接下,朝中那些忠于宁陾、支持宁郢的老臣会如何想?
他们会认为我宁宇趁陛下病重,逼宫夺位!
宁郢一党会甘心吗?
他们会立刻找到攻讦我的借口,甚至与东陵暗通款曲!
军中将士,敬我是因为我带领他们保家卫国,若我突然黄袍加身,他们心中难道就没有疑虑?
这刚刚稳定下来的军心,顷刻间便会分崩离析!”
“更重要的是东陵!”宁宇的声音愈发冰冷,“凌不凡、颜无双,正愁找不到彻底瓦解我大炎士气的借口。
届时,我们内外交困,军心涣散民心疑惧,这大炎,亡得更快!
陛下这一手,看似托付,实则是将我,将我们这一脉,架在火上烤!你懂吗?!”
宁川被父亲一连串的反问震得哑口无言,脸色由红转白,冷汗涔涔而下。
“可。。。可父王,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看着大炎。。。。。”宁川心有不甘,声音颤抖。
宁宇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看着大炎如何?
灭亡?
只要我宁宇还有一口气在,只要大炎的军旗还未倒下,就还没到认输的时候!
我现在要做的,不是去争那个虚无缥缈的皇位,而是守住兴龙关,挡住颜无双!
只要战场上打赢了,我们才有资格谈以后!”
他目光严厉地盯住儿子:“宁川,你给我听好了,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从此刻起,牢牢记住你的本分!
你若再敢妄议皇位,行差踏错半步,不用陛下动手,为父第一个军法处置了你!
我宁宇的儿子,可以战死沙场,绝不能死于争权夺利的阴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