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蒙童书籍。
全数收入袖中。
拿走镇宅铜钱,是物归原主,而取走宋集薪那三本关于齐先生文脉的圣贤典籍,也不算偷。
偷书不算偷。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算偷呢。
所以宁远心安理得。
离开泥瓶巷后,宁远心有所感,带上毛驴,几个跨步间,现身于东边学塾。
学塾陈旧且破败,凡是稍稍值钱的物件,都被人全数搬空,就连屋顶都破了个大洞,唯一能抚慰人心的,就是有处檐角下,多了一窝玄鸟。
就是燕子。
叽叽喳喳,模样可爱的紧。
宁远撑伞站在窗外,望向里边,耳畔似有朗朗书声,一如当年那个背剑少年,安安静静,旁听先生讲课。
再之后,让驴子在门外吃草,年轻人则是去了小镇之外,找上一户人家,花了些许银子,买了几大捆秋收之后贮存在家的干草。
又去了一趟小镇督造署,找上此地的那位大骊官老爷,自报名号之后,没有被过多刁难,对方很快就命人交给他一封地契。
这一页纸张,微微泛黄。
原来齐先生没忘记那个承诺,当年离开小镇之前,就将自己的学塾,转到了宁远名下。
回到学塾,宁远撸起袖子,开始埋头干活,将那几大捆干草,细心铺放在屋顶缺口处,而后又挑挑拣拣,把那些破破烂烂的书桌板凳,一一修缮。
只是这些寻常木材,腐蚀得厉害,到了最后,宁远也只是拼接好了三条课桌,四把椅子,还丑的不行。
学塾变作草堂。
扫净之后。
将太白挂在身后墙壁。
一袭青衫,坐在齐先生当年坐过的位置上,双手搁放膝盖,身前书案,摊平三本翻开一页的圣贤书籍。
身后是剑,身前是书。
归家游子,书剑两成。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宁远,感觉自己从未有过这般放松,遂闭上双眼,脸上挂着一丝笑意,沉沉睡去。
学塾又有教书匠。
只是再无念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