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邛坐在一块巨大青石上。
阮秀则是斜靠凉亭那边。
阮邛有些忧心忡忡,转头看向自己闺女,见她一个劲埋头狂吃,皱眉道:“这小子嘴皮子够厉害的,女子心思,被他一抓一个准,秀秀,你就半点不担心?”
阮秀不急不缓,吞咽下嘴里之物,随口道:“担心啥?担心他哪天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跑了?”
青裙姑娘翻了个白眼,拿起水壶灌了一口,“他要真跑了,不是好事吗?说明我找的这个男人,人品不行,我也早点脱离苦海啊。”
阮邛愣了愣,点头道:“是这个理儿。”
跑了就跑了。
反正自己的那个嫡传弟子谢灵,品行也足够好,阮邛是比较钟意的。
想到这个,阮邛直起身,叮嘱道:“秀秀,神秀山这边,你多照看着点,爹要去一趟南边,接你的几个师弟师妹。”
阮秀头也不抬,摆了摆手。
阮邛自顾自叹了口气。
摊上这么个女儿,真是上辈子造了大孽。
这位上五境兵家剑修,化虹离去。
……
龙泉郡的山水形势图,早已被宁远记在心上,但他却没有先去小镇,而是调转驴头,往北而行。
此去路上,经过陈平安的落魄山。
落魄山并不落魄,此地风水极佳,搁在整个龙泉郡内,除了魏檗所在的北岳和阮邛的神秀山之外,就数落魄山为最。
三更半夜的,山门那边早已熄灯,宁远骑驴缓缓而过,也没打算去拜访。
他与陈平安的关系,也就那样了,陈平安如何想,不知道,但在他看来,双方之间,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
老死不相往来,已经是最好了。
他也不是故意来的,没辙,大骊官道就是这么修的,总不能为了这点芥蒂,选择绕路吧?
宁远不会为任何一个外人让道。
毛驴晃晃悠悠,青衫游侠,借着月色,豪饮美酒。
就在此时。
落魄山半山腰,竹楼二楼,走出一位光脚老人,声响不大,却能穿过山间云雾,开口道:“来者是客,为何不敢登山?”
宁远神色一怔,勒住毛驴。
那老人说完,就没有再言语,看样子是在等他回答。
宁远以心声笑道:“略知礼数,深夜时分,实在不敢叨扰前辈,打搅了清静,就怕挨上一拳,前辈拳意厚重,晚辈可接不下来。”
光脚老人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