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医生也不以为意,他们这群人,没边界感的时候多了去了。
平时工作就算了,大周末还要被困在这里加班,结果最生气的时候,最后手术没有做成,一直讨论到下午很晚的方案,家属拒绝接受,他们不能接受一个只因为气喘、浮肿这些普通孕妇都有的问题而来医院、看起来好好的人,马上面临生死抉择。
秦医生和向远还有其它在场的医生轮流都去说了危险性,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医生的这种紧张的举动,让家属反而更不接受了,年纪大的那个说医生尽会把最危险最可怕的事情和他们说。
31周的孩子出来,还是要住保温箱的,能拖一天是一天。
事情就僵在那了。
这样的医院,医生也不可能一直呆在随时等候,都是见惯了生死的,实在劝不动,也就只能尊重家属的意愿了。
向远回家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多。
张美娟热了饭菜,特意等向远吃过以后,才和向远说了老师让陪读这事。
“陪读?”向远愣住了。
张美娟就将舒阳说的话转述了过来。
完了,张美娟又想了想,语气有点迟疑,她还是偏向认同詹青青说的话,“可心妈妈说,我觉得真要陪读,会不会让可心变成特殊的那个学生啊,舒阳又让我别急,让我再观察,不要着争下定论,你说,这样的话,可心妈妈那样也行的吧,转学,换一个学校,是不是也会好一些?”
向远没有马上说话。
他不是很擅长处理这种关系。
尽管他不认同詹青青的做法和想法,但是当詹青青强势地介入生活,将向可心带过去,他好像也没有太多其它的有效的手段表示自己的反对。
也许,他是不是可以请教一些舒阳。
想归想,一是忙,二是向远觉得舒阳有可能并不怎么想见自己。
毕竟她带着张婉婷来京海都完全没告诉自己。
现在好不容易两个人关系才缓和点,这样去问,会不会很贸然。
舒阳对此无知无觉。
她对现在的住所很满意。
不禁感叹,人果然是种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住在那个医院边上的群租房里的感觉,特别的压抑。
房间很小,一张床,一张桌子,大部分衣物和日用品都只能封在纸箱里叠起来塞在过道里。
然后另一边的墙和床沿也就剩一米左右空间,特别的狭小,更不提隔壁不管说什么还是做什么,都能听得很清楚。
为了避免对方也能对自己的一切像听收音机一样清楚,舒阳连上厕所都收缩着肌肉,几滴几滴地漏,几天厕所上下来,她感觉自己的膀胱都不是膀胱了。
每次上厕所她都想象自己是一个坏掉的水龙头。
做饭的楼道就在房间外面,别人烧饭炒菜的声音、气味能飘进屋子里,伴随着各种叫吃饭的声音、讨论病情的声音、哭泣声、吵架声。
只要一回到这个房间,之前罗亦暖生病时的那种绝望,就回来了。
所以每天她都只能离开那个房间,直到很晚了,才回去小心翼翼地借着床休息一下。
现在搬这边来,一下子回到了天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