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来安最后那一声“马上”,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来的。
声音在不大的屋子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李福生被吼得一个激灵。
他叹了口气,抬手指了指窗外,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爹,这天都黑了。”
“团结屯离咱这儿远着呢,出门要办手续不说,一来一回还要不少时间呢。”
他顿了顿,声音又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为难。
“再说……我还得工作呢,这假也不好请啊。”
李来安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那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商量余地。
“我不管。”
“天黑了就打着灯笼去。”
“路远就走快点。”
“工作可以不要,但这个孙子,我今天晚上就想看见。”
“我一定要见到他。”
那股子执拗劲儿,让李福生心里一阵发堵。
他看着父亲那张布满泪痕的脸,还有那双重新燃起光亮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爹都这把年纪了,要是万一刺激到了那可不好办。
许久,李福生重重地叹了口气,肩膀也垮了下来。
“行。”
“您别急,我想想办法。”
得到儿子的承诺,李来安紧绷的身体才稍稍一松,靠在了炕头的被褥上,嘴里依旧念叨着“建业”的名字。
李福生转过身,脸上的无奈瞬间收敛,换上了一副客气却疏离的神情。
他看向还愣在一旁的赵德柱。
“同志,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
“我爹他……上年纪了,脑子时常犯糊涂,刚才情绪一上来就有点控制不住。”
“你们要是没别的事,就先请回吧,这天儿也不早了。”
赵德柱闻言,点了点头。
“那……那行,我们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