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如黑潮般涌出天云山。
刘守光冲在最前。
他单手持马槊,马蹄踏碎泥泞,溅起的泥浆飞散。
此刻,他的胸腔里燃烧着劫后余生的怒火,更带着一股被戏耍后的暴戾,跟在他身后的所有军骑皆是如此,这一大团黑潮像是魔鬼的血盆大口,直扑汴军大营。
战马嘶鸣,铁蹄如雷。
桑乾河南岸的汴军大营在昏沉之中被惊醒,哨塔上的守卒在感受到大地震颤的同时,瞪大双眼。他看见地平线上翻涌而来的不是晨雾,而是死亡的浪潮,手中铜锣"咣当"坠地。
“敌袭!”
凄厉的喊声与刺耳的金鸣声同时响起,但声音很快被淹没在铁骑的洪流中,随之而来的便是令人心悸的喊杀声。
“杀,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刘守光一马当先,长槊横扫,将营门前的拒马挑飞,木屑四溅。跟在他身后的骑兵如狼群般涌入,在刀光与马槊的锋刃之下,是一片片血雾在升腾。
营帐被铁蹄踏翻,火盆倾倒,火星在潮湿的地面上挣扎着熄灭。大多数汴军士卒从睡梦中惊醒,还未来得及披甲,便被冲入帐中的铁骑砍翻。有人赤着脚在泥泞中奔逃,却被飞驰而过的骑兵一刀斩断脊背,扑倒在血泊中抽搐。
“杀!”元行钦狂吼着,战马直立而起,铁蹄重重踏碎一名汴军士卒的胸膛,骨骼碎裂的闷响被周遭的惨叫声所掩盖。
“娘逑的,杀个痛快!”
单廷珪更是杀红了眼。
他猛挥马槊,将一名试图举盾抵挡的汴军劈倒在地,随后用长槊锋刺进那人的小腹,用力挑飞在半空,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又灌进嘴里,赤红的脸犹如妖魔般狰狞。
随后,他咧嘴大笑,露出染红的牙齿:“痛快!这才叫厮杀!”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营中乱作一团。汴军仓促应战,根本挡不住这支近似疯狂的铁骑。即便有人试图结阵,可还未站稳,便被冲锋的战马撞飞,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有人跪地求饶,想要乞活,却被一刀削去头颅,无头的尸身仍保持着跪姿,鲜血从断颈处喷涌而出,在泥水里晕开一片猩红。
苟贵和赵六郎躲进军帐中。
两人瑟瑟发抖,帐外的惨叫声、刀剑碰撞声、战马嘶鸣声混作一团。
苟贵下意识去抽那把生锈的横刀,可手指抖得厉害,连刀柄都握不紧,怎么都抽不出鞘。
突然,帐外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