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转头望向窗外的月色,轻叹一声,随后沉默良久,远处传来三更梆子响起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我岂能不知?”
沈烈苦笑,指尖无意识地描画着茶杯边缘:“连城防都不让效节军插手,足以说明他的戒备之心。”
朱全忠入城后,命人全面接管长芦城的城防,同时命效节军留在营中待令,而且王晏球所领的厅子都就驻扎在旋军营坊,对效节军形同监视。
“烈哥儿,恕我直言,有些事情不应多想,想多了反倒会招惹祸事,当下不如抽身而走,如此倒能保住对效节军的掌控。”说着,李愚一笑,喝了一口茶:“其实,你已经有这个打算,否则也不会搬空府库。”
沈烈无奈地点头:“确实如此,但不知怎么个走法?”
“两条路…”
李愚略微沉吟,起身找来一张舆图,羊皮卷轴在案几上铺开时带起一阵细微的尘埃,他指点在平州所在的位置:“盈华堂的人送回消息,说平州有兵马出城,应该是刘守光领兵回援…”
盈华堂是罗府的商号,归罗月华掌管,大掌柜是廖通。沈烈坐稳长芦后,跟罗月华商量,打算利用盈华堂在各处设立的铺子作为收集情报的手段,这些情报包括各地军情与商业信息,罗月华同意了这个建议,让廖通直接听命沈烈的安排,沈烈又把这件事情委托给了李愚。
说话间,李愚将手指划过舆图上蜿蜒的蓝线,恰如一道刀疤剖开河北大地,指向蓟城:“据我所知,刘守光被其父赶到平州后,在那里聚了不少兵力,其中还有相当数量的胡骑,如果他用胡骑撕开李思安围攻蓟城的军阵,李思安必败,所以你可以向朱温主动请战。”
“啊?你让我主动请战?”
沈烈露出迟疑的眼神:“这不是让效节军主动寻死吗?”
李愚笑着摇头,摁在舆图上的手指迅速划到另一处:“不是硬碰硬,而是用计挡住刘守光,之前就曾说过此法。”
“潮河?”沈烈俯身细看,问道:“你是说用潮水淹粮道之法,封死刘守光进入幽州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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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愚再次摇头,眼中竟然闪现几分寒意:“不是不让他进幽州,而是让他不能绕过李思安入蓟城,要让他跟李思安拼命。”
沈烈更加不解:“刚才你说李思安恐怕抵不过刘守光的胡骑,所以咱们要水淹粮道,怎么又让他跟李思安拼命?”
“哈哈!”
李愚笑了起来,将手指又点在舆图的一个位置,说道:“若李思安不败,如何能显出你的力挽狂澜?我们可以在驻跸台等着李思安的溃军,届时收拢溃军反杀回蓟城。”
“再与刘守光拼命?”
“不,就算你找刘守光拼命,恐怕他都不会如你所愿。”
“那是为何?”
“因为刘家父子皆是长了一颗豺狼心。”
说着,李愚反问沈烈:“你以为刘守光是想救援蓟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