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磕了个响头,把火烧云天寺一事和盘托出,全无半点隐瞒。
说到最后,他已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许节帅容禀,贫僧自幼父母双亡,早把云天寺当成家,视惠心师兄为父。”
“如今,他竟惨遭林抱真毒手,活活烧死,连寺中同门也不幸遇难。”
“惟有我一人逃出生天,为防追杀,不得不扮作书生,绝非蓄意诓骗。”
许晋问道:“林抱真毁寺杀僧,所为何事?”
澄心咬牙切齿:“此人欲壑难填,多次横征暴敛,犹嫌不够,特来寺中求财。”
“师兄想着破财消灾,把香火钱都给他做军饷。”
“然而,此人贪心不足,觊觎寺中佛像,设下毒计,据为己有。”
姚冲拧眉:“若真是他所作所为,此人该死。”
见许晋沉吟不语,澄心举手发誓:“我与林抱真不共戴天,若不报此深仇大恨,誓不为人。”
“还请许节帅收留,贫僧不胜感激。”
说着,他磕头如捣蒜。
“你先起来。”许晋面露不忍,“林抱真不施仁义,我大秦自当吊民伐罪。”
“谢许节帅!”澄心面露喜色。
待他退下,姚冲忍不住道:“节帅,不可轻信他一面之词,万一他是林抱真间谍,故意施展苦肉计……”
许晋微微摇头:“此人并无虚言,也未夸大其词。”
姚冲迷惑不解:“节帅如何得知?”
许晋淡声道:“派个斥候前去探查一番,一问便知。”
云天寺毁于大火,住持与所有僧人皆死,这可瞒不住。
不久后,斥候去而复返,将城中之事一一道来,和澄心所说并无多大出入。
只不过,按照田州官府说法,惠心和尚和全寺僧人,乃自愿舍身。
“荒谬!”姚冲陡然喝道,“有谁愿意葬身火海,活活烧死,只为解化万民业力?”
惠心和尚佛法高深,发这等大愿也就罢了。全寺僧人竟也个个心怀众生、视死如归?
这一刻,他对澄心所说信了几分,此事十有八九,乃林抱真暗中捣鬼,竟还美其名曰,自愿舍身,实在可笑!
念及此,他百思不得其解:“如此拙劣谎言,竟能蛊惑全城百姓?”
稍微想想,便能发觉林抱真说辞,漏洞百出。
许晋叹息一声:“穷乡僻壤,少与外界沟通,难免见识狭窄,任凭县令、刺史胡言乱语。”
这些年,他坐镇黔中道,多与蛮族打交道,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