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昂受宠若惊,连道不敢。
王寅虎屏退左右,直言道:“《武德起居注》中,正月初九之事,还请陈校书郎简书,不必追根究底。”
陈昂一时愕然,下意识问道:“这是为何?”
王寅虎笑容不改:“此乃圣意,你我遵从即可,无需多问。”
陈昂眉头一皱:“恕下官直言,王监既知隐情,何不明说,反倒遮遮掩掩?”
着作佐郎面色一变,喝道:“大胆!”
“王监吩咐,你照办即可,哪有你质疑的份?”
这位王内侍监,连他顶头上司章琼,都得好生接待,陈昂一介校书郎,竟敢出言不逊,当真无知无畏!
王寅虎淡声道:“陛下交代,自有道理,务必遵旨行事。”
陈昂断然摇头,取出黄麻纸,当场提笔记录:“武德元年六月十二,内侍监王寅虎擅闯秘书省,命校书郎陈昂篡改《武德起居注》。”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恕难从命!”
“陈昂……”着作佐郎气得浑身哆嗦。
王寅虎怔愣片刻,摇头失笑:“不愧陛下所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果然是个愣头青。”
“罢了,你想做个诤臣,我可不愿做个奸宦。”
他虽是宫中第一宦官,但也不敢篡改起居注,只是遵从陛下旨意罢了。
如今,见这陈昂油盐不进,只好起身,回返太极宫。
陈昂忍不住追问:“王监身为内侍之首,陛下亲近之人,必然知晓详情。”
“何故遮掩起居注,让人迷惑?”
王寅虎脚步一顿,微微转头:“在这太极宫中,谨言慎行乃第一要务。”
“即便知晓详情,若无允准,也得做个聋子、瞎子、哑巴,不得泄露半句,才能善始善终。”
“太过刨根问底,只会招来灾祸。”
话音落下,他带着两个小黄门迈出房门,着作佐郎连忙相送。
“王监慢走!”
房中,陈昂若有所思:“为官之道,究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是和光同尘、装聋作哑?”
前堂,章琼笑道:“他初入官场,又年轻气盛,说话做事难免直了些,还望王监勿怪!”
王寅虎摇头:“章秘书监言重了,我怎会和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