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数个?三两年,萧窈还在?武陵没心没肺撒欢时,无?论如何也不会?料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纵然?从始至终未曾沾上一滴血,可温剡实实在?在?算是死在?她手中。
换了衣物,翻来覆去洗了几回手,那股子混着尘土的血腥气却仿佛挥之不去。
她贴得近了些,嗅着崔循身上清幽而沉静的气息,自言自语似的强调:“……可他实在?该死。”
不知温剡咽气之前是否后悔,自己曾带私兵拦了萧容的车马,将许多性命平白葬送于叛贼之中,受凌虐而死。
他做出这样?的事,却还锦衣玉食、作威作福许多年。
如今这点报应又?算得了什么呢?
萧窈并不后悔,也算不上惧怕,残存的不适褪去后甚至觉出几分安心。
这便是权力的意义所在?。
不必小心翼翼、忍气吞声,如今别?说是泼王滢一杯酒,便是杀了温剡,也不必去跪什么伽蓝殿赔罪。
“他是死不足惜,”崔循回握她的手,“除了温剡,还有何想做之事?”
“还有王旖。”萧窈指尖划过他腕上的脉络,轻声道,“可我并不想立时杀她,想看看,王家?是否还会?如最初那般回护这个?女儿?”
而今,王家?意识到大?势已去。
族中子弟跪于宫门之外请罪,试图将起兵谋逆之事悉数推到王俭这个?已死之人身上,保全其他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重光帝不可能为此夷灭王氏上下数百口,引得朝野上下动荡不安,逼得狗急跳墙。
萧窈也没心狠手辣到要那么些人为从前旧事陪葬,不过想借此机会?重创王氏,收归他们手中的权利、钱财。
至于王旖的性命,无?需她亲自动手。
她本不该明白这些事情?,可到如今已经能笃定地预料,不出两日王旖便会?“暴病而亡”。
王旖一直以来张扬跋扈,所倚仗的家?族,会?在?利益的权衡之下弃了她,推她走上死路。
崔循问?她还想做什么,萧窈垂首想了许久,发觉自己一时半刻的确想不出个?所以然?,倒是这段时日以来刻意忽略的疲倦涌上心头。
她依偎在?崔循身侧,有气无?力地笑了声:“还是先?用饭吧。”
因白日所见?,萧窈实则没什么胃口,只?捏着汤匙慢慢喝了碗莼羹。崔循也没怎么动食箸,配着那张清冷的脸,倒像是话?本里?餐风饮露的仙人。
萧窈托腮打量片刻,慢吞吞道:“你有话?要说。”
崔循颔首:“是。”
“是怕我听了吃不下饭吗?”萧窈撂下汤匙,玩笑了句。
可崔循并没笑,抬眼看向她:“你应知道,湘州兵马并没那么容易收拢妥当。而今晏游不过借着群龙无?首,得以暂时镇压下来,可想要将其中势力梳理清楚,收为己用,绝非一时半刻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