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位来自于高鸡泊的队将一边接住了自家主将的战马,一边冷笑道。“这位达奚部的‘少大人’专门避开头领你跟我一起扫荡这个小部落,不就是为这个事情吗?”
“人呢?”窦头领闻言愈发烦躁。
“还在后面忙呢……”队将依旧戏谑。
窦小娘楞了一下,施展真气手段听了一下,然后便往着火的建筑后方而去,旁边队将收起戏谑之态,扔下马缰,赶紧上前,试图拦住对方,却被小娘随手一推给挡在身后。
队将与其他护卫无奈,只好紧随其后。
绕过两三栋着火的建筑,来到一处土屋前,只见甲胄、刀剑、毛皮、衣物四处散落,十几名本地巫族武士正在门前各自说笑,见到来人,立即惊得跳了起来,赶紧往土屋南侧背风地方去……然后便是男人的喝骂声、女人的哭泣声、混乱的金铁声、惨叫声……听到惨叫声,小娘终于驻足,一时有些无力,却又有些疑惑不解。
且说,渡海来之前,窦小娘是上过课的,而且绝对是认真上课的那个,她其实心里晓得是怎么一回事。
草原上,部落兼并就是这么残忍,杀掉上层男性,占据牲畜财产,掠夺女性和下层男性……这其中,女性是生育工具,下层男性是打仗的兵器与放牧的鞭子,就是不能把这些人当人来看,就是要当做财产来看。
而且部落兼并的目的往往并不是扩张,而是生存本能。
前一年水草丰盛,大家见面一起开宴会,后一年下了大雪,就要想着法的搞偷袭和屠杀。
如果掠夺的物资不足以过冬,有时候质量不好的女性与下层男性也会被系统性杀掉……经济、生存、传统……这几个词窦小娘都知道,都学过。
甚至,她心知肚明,当远征军击溃这些部落,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实际上,远征军渡海而来是干嘛的?不就是来杀人的吗?
凭什么又瞧不起人家部落内部的侵袭?
然而,当亲眼看见这些巫族人毫不迟疑的自相残杀,见识了被自己收服的自称达奚部的贵族武士迫不及待的于战场上强暴破亡部落女性后,窦小娘还是觉得恶心和难以接受。
“窦将军!”
达奚部继承人见到全副甲胄的窦小娘立在火光之前,呼出的寒气模糊了形象,刚刚套上衣服的他不由打了个寒战,然后便要解释。“我……”
“不用解释。”窦小娘此时反而平静了下来。“我知道……我上过课,你们总是在战场上强暴女性,尤其是部族里最好的战士最喜欢这么干,未必是管不住自己,也不是故意要跟我作对,而是巫地这里朝不保夕,遇到年轻、健壮的女俘不赶紧播种,谁知道明天被灭族的是不是自己部落?谁晓得明天死的是不是自己本人?对不对?”
达奚部的这几十名年轻贵族如释重负,那达奚部继承人见到窦小娘如此讲道理,更是彻底放松下来,赶紧来到身前下拜,表示感谢……没办法的,这几日里,达奚部先是被人家直接攻破逼降,然后部落随从之后又在数日内大肆扩张,叫声亲奶奶都是应该的……当然,达奚部的人现在也知道了,人家是一位黜龙帮大龙头的女儿,眼下突袭巫地另一位龙头学生的媳妇,叫奶奶估计人家也不认。
不过,一念至此,这自称达奚部的巫族部落继承人反而有些疑惑,不管如何,这位窦将军都是个刚刚成婚的年轻女性,也不会喜欢这些的,眼不见心不烦不理会自己不就行了,为何还专门来找自己?
只是来敲打自己?
正想着呢,其人便抬起头来,却正见到一道火光自自己身侧飞来,扭头去看时,竟然是一柄冒着离火真气的白刃。
下一刻,达奚部继承人当场身死,身上也燃起熊熊火焰。
达奚部少主的随从武士们懵了一下,便要四处逃窜,窦小娘的随从以及驻守在此地的本营军士明显也愣了一下,方才开始猎杀这些人。
那队将杀了一人后,尤其不满,立即上前要做询问。
孰料,窦小娘反而摆手:“想法子放走几个人,去给他爹报信……那边的事情我已经有安排,你不要管。”
队将这才醒悟,赶紧执行去了。
达奚部的头人是当夜逃窜的,走的时候,只带走了十三骑。
而这使得他只花了半夜加一白日的时间,就见到了都蓝可汗……具体说是都蓝可汗亲自带领的大军。
都蓝可汗本人确实没有见这个冒姓达奚的野种部落头人,只一名年轻的贵族武士过来与他说话,得到消息后也立即消失,只将其人与随行十三骑收纳到军中而已,而这一切免不了引得这位头人在马上痛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