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重新给我扎了针,这期间我没有睁开眼睛。我能察觉到黎悯一直都在,他的气息还在,我再熟悉不过了。
另一只手吊了针,我重新换了个姿势睡好,黎悯不知道出去干嘛了,回来的时候似乎拎着东西。
我微微睁开眼睛,才发现他将一盏小型灯放在我床头,随后关掉了周围的大灯。
我没说话,神情冷漠。
黎悯说,“你睡吧。”
我笑了,“你在我身边,我睡不着。”
黎悯说,“以前都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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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从今天起不是了。”
黎悯没有说话,从他眼里我看到了一种小孩子失去最心爱玩具的无措感。
心头滚过一阵又痛又快的感觉,我咧嘴笑了笑,没说话,转过脸去。
沉默好久,黎悯才试探性喊我,“祝贪……”
这一次,他喊我名字没有从前那般干脆利落出声落地,而是带着长长的,重重的,无法说出口的,蜿蜒曲折的痛苦。
几乎又是一段长得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我听到他声音很低很低的,给我道了个歉。
他说,“如果不玩真心话大冒险,你就不会被我喊来。”
我没说话。
他说,“我不知道虞晚眠会出手动你,是我失误。”
我没说话。
他说,“祝贪,如你所愿,一个月后我们分道扬镳,再也不会痛苦了好不好?”
我没说话,却已泪流满面。
我想那一刻我改了主意。
我转过脸来,看着黎悯的表情,忽然间懂了什么一般,露出了嘲讽的微笑,“是不是发现我已经开始脱离你的掌控了?”
“是不是已经开始有关于我的事情就会失控了?”
我笑得花枝乱颤,“黎悯,你装什么委屈来给我道歉呢,你他妈道歉有用吗!你不过就是想你心里好过点,道歉对我的伤害根本起不了任何安慰的作用,你有本事对我负责啊!光道歉能干什么?你能把我的尊严还给我吗!”
黎悯没说话,呆呆地看着我。
我努力笑着,让自己笑得很漂亮,我说,“黎悯,我发现我爱你和恨你都是同时进行的,真好,现在我只剩下恨你了。我再也不用背负爱你的难过了。我们之间又成了平手,哈哈。”
黎悯的眸中涌起一股我没有办法描写的洪流,如同潮水将我淹没。
我无数次觉得我要淹死在他的眼睛里。
我盯着他的眼睛,我发现我自己成了另一个黎悯,另一个冷血而又无情的自己。我笑得幅度和他嘲讽人的时候嘴边的讥笑一模一样,我轻轻地喃喃着,喃喃着以前一句他一直对我说的话,“黎悯,我们早该一起完蛋了。”
黎悯怔怔地看着我,真是罕见,现在的我能从他脸上发现他从前不会有的情绪。
后来我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发现黎悯还坐在我病床边,我看了眼他的脸色,发现有点憔悴。我冷笑一声,你总算也有这么落魄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