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卫阙也去凑热闹,四个大男人挤在一块,“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我和祝怀笑得倒在一起,“为什么要唱这种歌!”
福臻说,“高兴啊!”
我笑着眼泪就出来了,我说,“听这歌我还不如回去呢!这比受刑还痛苦!”
福臻拿着话筒喊,“祝贪你别激我,惹急我我给你唱爱的供养!”
祝怀求饶,“算我求您的,千万别唱!”
福臻喊道,“服务员来个爱的供养!”那个腔调颇像土老板暴发户。
一帮人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最后都七荤八素地倒在沙发上,我摁着额头站起来,祝怀在一边拉住我。
我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我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睛的时候,浑身一颤。
他就这样直勾勾看着我,可是我却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男人。
我没说话,他也没说话,许久我才站起来,我说,“我去上个厕所。”
祝怀松开抱着我的手,那双眼睛里有太多情绪,我根本承受不来。
我想,或许这五年,他过得比我还要苦。
我迈着疲乏的步子走向kw的厕所,走廊的末端如同一个漆黑的黑洞,张着一张大嘴,似乎要将我吞没。
我一定是喝醉了,眼前的视线都开始模糊,地面扭转着,墙壁倾仄着,我在一片混沌中听见耳边传来逐渐清晰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逼近我的心脏。
我抬头的时候,在这一片混乱中看见一个细长的人影,如同一道剪影,立在走廊的最末端。
他身后依旧是那个黑洞,让我有些不适地眯起眼睛。
我觉得我肯定是看错了,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
是不是我太想他了,所以会在喝多的时候看见他的脸。
男人就这样上前,直到走到我面前。
我便一下子看清楚了他的表情,冷漠而又白皙的脸上依旧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半睁不睁的眼睛透着生人勿进的寒气,以及相当不善的腔调。
如同置身时光的洪流,它们叫嚣着从我身边奔腾而过,无数影像回忆在我脑海里飞旋着徘徊着。
无数次我以为我忘记了,可是大脑却替我记得着。
仿佛又回到最初的原点,仿佛这五年根本就不存在,这张脸,一点都不陌生。
我记起了我在监狱里割腕自杀的时候,曾在濒死时看到一张冰冷苍白的脸,醒来时我手上缠着绷带,而病床边没有一个人。
我曾在洗澡时在浴缸里放满水,将自己的头浸入水中,肺部传来剧烈的疼痛的时候,我也看到过一双如同冷血动物一般的眼睛,感觉到有人抓着我往上提——可是那个人的手太冷了,我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热度。
我也曾一把火烧光了所有的回忆和美好,我躺在监狱里,等待着火舌将我包围,可是有个身影冲进来,重重将我拖出火场。他戴着防护器具,连同脑袋一并罩在罩子里。我看着他的背影,不敢去问他是谁。
我想,这无数个日子里,都曾经有一个如同鬼魅的男人在阴影里等候,在我以为忘记了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走出来,牵扯着我,拉拽着我,让我活下去。
就如同现时现地,那黑洞一般的走廊口,他便又出现了,冷白色的脸上面无表情而又森冷麻木,一双眼睛不带半点感情,鼻梁笔挺,嘴唇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