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迭眉眼多了分笑意,默默点头,便从袖中取出香来,道:
“既然承了我的道统,也该认一认祖师!”
这话一出,李绛迁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从青年身上移开,听着眼前的中年人正色道:
“我之阵道,乃是从东海得来,得自梁代的古修【周饶】真人,虽说图录已失,传承不兴,种种痕迹不见,可须谨记道承,不可为数典忘祖之举。”
李氏传承至今,已经对近古的不少道统有所了解,这一句话兴许旁人听不出来,李绛迁却已经有了怀疑:
‘恐怕这位前辈…对自己道统的认知亦不多。’
于是行了种种礼仪,奉了香火,李曦明等了这一阵,终于有了机会,轻声道:
“世伯一向远离海内纷争,今日竟然到此处来了…可是因为怕我家阵法误了时辰?”
提起这事,刘长迭面上的笑容淡下去了,静静地道:
“其实也没什么,那位龙属的大人说明白了,我反倒放下了这些忌惮,却想起来一点。”
“『库金』道路不能证,却未必不能走,哪怕是无用功、哪怕是掺杂了其他道统,我也要走一走,有几道神通在身,好硌一硌大人们的牙。”
他面带笑意,道:
“早些时候只觉得我自家有麻烦,生怕引到你们头上,如今也看明白了,你们也在尽力一搏。”
此言一出,不但在场的两位真人齐齐沉默,低眉的李遂宁亦是心中震动:
‘这位远变真人…其实知道的东西并不比谁少!’
刘长迭并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便提起老人李玄宣来,想来也是想念许久了,李曦明点了头,同他往洲中去,山间便骤然一空,只留下李绛迁一人。
这绛袍青年站起身来,在山间踱了几圈,饶有趣味:
‘早听说这孩子得太叔公、父亲看重,以为是不过一阵师,并未在意…如今看来,却也是极有意思,可不比我那乖侄子差!’
他目光灼灼,面上带笑,足足站了十余息,自家妹妹化为清光降下,这才抬起头来,方要言语,却见着李阙宛神色凝重,低声道:
“龙属来人了!刚才被我拦在山下,引到了密林,眼见了两位长辈离去,我这才来见你!”
“龙属?!”
李绛迁神色一凝,眯眼道:
“是复勋的事…还好有你拦下来了。”
“有可能。”
李阙宛表情同样凝重,道:
“复勋身死,我们已经开口去问,他们不能一直沉默下去,总要有答复的。”
李绛迁闭了闭眼,道:
“交给我罢…你去洲上提醒太叔公——不要让刘长迭往栀景山来,他心中怨气很重,一旦见了面,无论哪一方起了争执都不是好事,更别说有些误会…不好解开。”
女子郑重点头,即刻消失不见,不过片刻,便有身影从山间上来,虽然有一副道士的模样,身上却魔焰滚滚,正是平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