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初闻亦觉惊诧,恐其有诈,遂遣干吏多方暗察。
所察情状,尤令臣感喟深思:
其一,突厥部众非止言词恳切,更已见诸行迹。
彼等自发驱赶牛羊,分赴幽州诸县市集,列肆贩货。或以物易粟米布帛,或售钱购犁锄盐铁。
其交易公允,言语恭顺,与汉民渐次相融,市井未见纷扰,么添几分异域生气。
此乃欲扎根生息之兆也!
其二,东突厥青壮子弟,多有效仿唐人衣冠者,或于坊间酒肆殷勤劳作,或向当地工匠民夫求习耕织技艺。
间有通晓汉语者,常向乡老询问农时桑麻之事,其慕化向善之心,溢于言表。
臣观此情此景,实非寻常归附可比。非迫于刀兵之威,亦非困于饥饿。
实乃目睹天朝治下之安乐,身受陛下活命之深恩,由衷感佩。
故而倾心归化,愿脱夷籍而投华风。
此诚陛下圣德远播,怀柔所致之奇功也!
然,兹事体大,关乎国策边防,牵涉户籍赋役,更动幽州固有之格局。
臣虽见其情真,察其意诚,亦知其若能真心归化,则幽州可增丁口劳力,北门可添一道藩篱。
然其部族习性如何彻底更张?
土地如何妥善分划?
与州内汉民如何长久和睦?
诸多关节,千头万绪,非臣职分所敢擅专。
故臣夙夜忧惕,不敢自专,特据实驰奏,伏望陛下天心睿断,圣虑详察。
伏望圣裁!
臣张士贵谨率幽州上下军民,恭候陛下明诏,必当竭诚奉行,以安边陲!
临表屏息,不胜战栗待命之至!
臣,张士贵,顿首再拜!
贞观三年,十月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