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姑母这般点破,赵锦年的耳根微微泛红,脸色更显局促,低声辩解:“我……我当时没想这么多。”
“罢了。”赵皇后摆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在这一点上,你可比那丫头差远了,她比你通透得多。”
她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回赵锦年身上,“说吧,她知道后是什么反应?”
“她先是有些慌。”赵锦年回忆着方才的场景,语气认真,“但没慌多久就冷静下来了,只说要回去捋一捋事情,想清楚了再联系我,随后便匆匆走了。”
听到“冷静下来”四个字,赵皇后眼中露出一丝欣慰,缓缓点了点头:“还不错,至少不是个沉不住气的。”
赵锦年望着姑母从容的模样,心中忽然涌上一股熟悉的困惑。
近来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了,他总觉得姑母与温以缇之间,不知何时多了几分相似,连说话的语气、藏在话里的深意,都常常让他有些一知半解。
他这细微的神色变化,自然逃不过赵皇后的眼睛。
她放下茶盏,淡淡开口:“你是不是又觉得,我和那丫头的心思难猜?”
见赵锦年默认,她又补充道,“女人的心思,哪怕你这个男人再英勇,也不是轻易能琢磨透的。”
话音顿了顿,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笃定:“那丫头此刻,估摸着正身子不适,急着回去喘口气呢。”
“什么?”赵锦年猛地坐直身子,脸上满是焦急,起身就要往外走,“姑母,那我现在就去请太医,到她那看看…”
“坐下!”赵皇后的声音陡然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悦,“方才还说你一根筋,怎么转眼就忘了?她既然刻意瞒着你离开,便是不想让你看见她虚弱的样子。”
她缓了缓语气,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你要记着,越是有能力的女人,越不愿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脆弱。你此刻贸然过去,反倒是拂了她的意。”
赵锦年的脚步顿在原地,脸上的焦急渐渐褪去,只剩下几分怔然,坐了回去。
赵皇后语气陡然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小七的事,眼下不是你们二人最该上心的。”
她抬眸看向赵锦年,目光深邃:“她如今已经生下孩子,做了母亲,心里头必然会把孩子放在第一位,往后只会为孩子多做打算。日子越久,这份为人母的私心就会越重,你们别再想着去左右她的决定。她有自己的考量,也该有自己的选择。”
说到此处,她话锋稍缓,语气却依旧坚定:“本宫先前说过会想办法让小七回京,就不会食言。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时机未到,急也无用。”
赵锦年望着姑母眼底的笃定,先前心中的疑虑渐渐压了下去,他沉默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只是眉头依旧微蹙。
见赵锦年还在为温以缇的事心不在焉,赵皇后眉梢微蹙,语气里添了几分不满:“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出宫去办你该做的事。”
她声音沉了下来,“如今朝堂上僵持不下,京中缺一股力破局。”
提及前朝政务,赵锦年眼中的迷茫瞬间褪去,多了几分清明,他上前一步问道:“姑母的意思是……要借民间之事造势?”
赵皇后点头,语气带着几分冷意,“去寻些百姓,尤其是那些受了苦的女子,最好是闹出点人命案由,越是牵动人心,越能让朝臣们无法忽视。”
赵锦年没有半分犹豫,更无误解,当即顺着话头分析:“京中百姓家,因丈夫打骂、日子过不下去丢了性命的女子不是没有,但数量太少,掀不起波澜。”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京郊或是周边村镇就不一样了,那样的苦主多得是,一抓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