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老爷子背手,就站在游烈这几年回家就最?喜欢侍弄的那株“笑蝶”春兰前。
“你只要别生些框外事儿,我不会插手,你父亲可没?那么好糊弄。从前他跟你闹不到份儿上,但你终归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能容忍你跟那小姑娘谈谈,可结婚是?另一码事,他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
游烈在花房门旁停了身,睫尾垂下点薄冷的翳影,“好在我不需要他同意。”
老人家拿湿布小心擦拭过兰花上的一点浮尘,眼皮耷着?:“你想清楚了,游怀瑾在那个?泥潭子里比你多折腾了几十年,不是?白折腾的。他的手段,你还没?见着?最?不留情份儿的时?候。”
“这几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想得很清楚了。”
“……”
老爷子回过头,在自己那个?已经褪去稚涩却凌厉不减的长外孙眼里,看见了些藏锋也露骨的锐利。
他知道游烈和?游怀瑾终究是?不同的。
游怀瑾骨子里就是?个?精明的商人,可以搏杀,但不会搏命。而游烈,看上去冷淡克制,进退有度,可一旦触及底线,他向来是?不惧鱼死网破的。
只可惜游怀瑾看不懂这一点,也看不懂他自己的儿子。
于是?老爷子明知结局既定?。
但中间?翻山越岭,不知道游烈受过又还要受多少磋磨,更不知道他想要成为对?方唯一选项的那个?小姑娘,最?后翻过那座山去,是?不是?还陪在他的身旁。
“…闹心玩意。”
老爷子扔了擦花布,摆手:“没?事别回来了,快滚。”
游烈笑了。
他知道外公这就是?最?后真有事可以回来家里请他出手的意思,但老人家要面,嘴硬心软的,话总比心思难听。
“不劳烦您了,我改天再来。”
“……”
夏鸢蝶收到游烈的信息时?,正和?黎昕一起?,在北城老城区某栋老居民楼的一处住户里。
这家住着?位独居的老太太,是?夏鸢蝶熟识了几年的一位奶奶。
两人认识源于一场机缘巧合。大?概是?三四年前,那时?候夏奶奶去世几个?月,夏鸢蝶刚从阴霾中走出来,恰逢本科毕业,她?也想换个?环境,就在学院教授的推荐下去欧洲高?翻学院进修一年。
结果刚到当地的那个?周末,她?就在街头遇到了一位跟同行人走散,语言不通还因为问路被几个?青年故意叫嚣着?“Chinaman”的老太太。老人显然不清楚这句是?带有强烈种族歧视恶意的用词,但也感觉到了对?方的嘲笑气焰,正气得厉害又无法反驳。
夏鸢蝶就在那时?候站了出来。
彼时?夏奶奶去世不久,夏鸢蝶原本看见和?她?年龄相仿的老太太就有些触景生情,偏还是?同胞受辱的场面,她?几乎没?任何犹豫就拦在了老太太身前,对?对?方漠然回击,然后护着?老人第一时?间?离开?。
夏鸢蝶帮老太太联系上陪同她?出行的人,等的时?间?里还和?老太太一起?吃了饭,互留了联系方式。之后在国外,她?偶有闲暇就陪老太太出门走走,逛逛当地的博物馆,还会给她?做翻译讲解。
那时?候夏鸢蝶在这位老人身上移情了许多对?夏奶奶的愧疚与牵绊,老人独子在国外工作,似乎很忙,没?时?间?陪伴她?,她?也把夏鸢蝶当成了孙女似的存在。
后来夏鸢蝶回国,两人只能偶尔通个?电话,夏鸢蝶还很遗憾伤怀了一段时?间?。
结果去年,老太太竟然回国定?居了,且住处就在北城,和?夏鸢蝶工作住所在同一片城区里。